第六十九章 黑暗深处
天棓四悄悄跟着星河进了储放站。 里面凉飕飕的，而且光线特别差，只有屋顶处装了一排小窗户，好在是白天，太阳正精神的时候，如果是傍晚，这里恐怕就会提前拉上黑幕。 星河这人有个习惯，就是走路特别用力，即便是正常行走，也会踏的“嘡嘡”响，所以天棓四很容易地能在模糊的环境中辨别目标的方位。 跟着跟着，星河的脚步就消失了，可能他到了目的地。 虽然这里光线十分差劲，而且垃圾堆放得到处都是，掩藏行迹不是太难，不过天棓四还是小心翼翼地低头弯腰，轻轻地向辨别出的方向摸索。 摸到一见屋子的门口，天棓四躲在拐角处，他突然听见从里面传出来了低沉的呜咽声。 天棓四心里猛然一惊，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全立起来了！那声音夹带着凄惨、悲愤、无奈，要是放在半夜，没准儿能把人的魂儿吓出来。 天棓四借着屋顶处透下来的光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正蹲在一排被白布铺盖的担架前。毫无疑问，这人就是星河。 适才，是断星告诉星河有九个孩子没能挺住植入赤心的痛苦，还有一个最小的突发了先天性心脏病……众议会下令将这些尸体扔在垃圾储放站，准备明天一早跟日常垃圾一起处理掉，虽然这里堪比冷藏室，可是存放尸体势必会带来病毒…… 星河是来见他们最后一面的！ 天棓四见星河如此悲伤，心有不忍，就走进来想安慰安慰那位“心里受伤”的人。 “星河将军！” 天棓四走进来，刚一张嘴…… “谁？”星河猛然站起来，在转身的瞬间从腰上掏出了磁暴手枪，枪口正对天棓四的门面。 “是你？你跟踪我？”虽然星河认得是奎利亚斯议长的手下，但是并未因此放低枪口。 天棓四象征性地举起双手，示意并无恶意，可是见星河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也就不再做“举手”这个又傻又蠢又毫无意义的动作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谁让你来的？”星河就像是干了什么坏事被人跟踪发现而紧张一样。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慌乱的人，否则也当不上龙之国的三星黄金上将，更做不了总部的防卫司令。他是因为害怕天棓四发现了自己在哭的事实！ 天棓四很自然地一点点靠近，说：“星河将军不要紧张，这是我个人行为！没人指使，也没人知道！” 星河这才稍稍放松了举抢的手，不过枪口还是没从天棓四的身上移开。 天棓四看了看被排的整整齐齐的担架，从那一张张白布上映出来的轮廓可以看出，这些不幸的孩子多么“安详”。 “是他们吧！”天棓四明知故问。 星河回头看了看那排担架，点了点头。 “他们和将军是熟人吗？” 星河的眼睛不自觉地往下看了看，说：“从来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看到这些孩子好端端的死去，任凭是谁都会难过吧！” “你说的也对，我心里也很难过，奎利亚斯议长、巴斯队长心里都很难过！但是专程跑来看他们最后一眼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 天棓四说完，视线就被星河左手里捏着的纸吸引过去，那张纸半开着，折痕很清晰，微弱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很多字。 “那是什么？悼词还是遗书？” 星河下意识地要将纸藏在身后，不过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动作，说：“只是一份名单。” “他们的名字应该被记住！”天棓四点点头，便不再注意那张纸，他以一种朋友间交谈的语气，边说边向那排担架走去。 “我记得三年前你曾经一个人击杀几十个武装人贩，救下了百十名儿童，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孩子就是他们吧！” 星河心中一颤…… 啪—嗒— 磁暴手枪掉在地上。 星河转身对着已经走到一张担架前，俯身蹲下的天棓四。 “你……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龙之国的人，你的英雄事迹无人不知！当时我刚刚入伍，外援就是我们打的，不然你面对的就不是几十人，而是几百人了！那些孩子我扫过一眼，直到今天见到他们，我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算算他们的年纪，应该不会错。” 星河没有再去捡那把枪，而是与天棓四并肩蹲下，然后将那张纸交到天棓四手中。 “你猜的一点没错！就是他们！昨天上午跟随运送物资的车队来的，有正规的入伍手续！我本来想将他们编入后勤单位，毕竟是孩子，慢慢训练吧！可是众议会命令要将他们改造成赤心战士，为了补充战力！”星河的语气终于不那么警惕，也像个老朋友一样平静地交谈。 天棓四看着那片密密麻麻的字，貌似这上面不仅仅是人名，应该还写了其他的话，不过可以透过这张纸想象这些孩子活蹦乱跳时的样子，说：“几十万守备部队中难道就再找不出赤心战士？非得向这些孩子下手吗？” “我也有同感！可是命令就是命令！或许众议会觉得从小培养，日后可以发挥更强的战力吧！” “不是这样的！身负原种与赤心两种核晶的我最能感受到，变强与年龄无关！你的情绪、心智才是影响能量发挥的因素！我想众议会这么急着补充作战力量，恐怕是要有个大动作。” 星河扭头看了看天棓四，将那张纸拽过来，按着原来的折痕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胸口的兜里，说：“众议会有什么计划，我们照做就是，都是为了打赢战争！” 天棓四摇了摇头说：“你还没看出来众议会的丑恶的本性吗？该说不的时候就要说不！” 星河站了起来，很严肃地说：“该不该说不，不是我该考虑的！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名军人！服从就是一切！众议会再如何丑恶，目前仍是人类一方的唯一核心！”转而又沉下语气，平静地说：“有主脑就比乌合之众强！至于其他，我可以相信奎利亚斯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