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强买强卖
“自然可以。” 商复没想到方铮竟这般轻易便答应下来,且好不客气地收下了赐教这个词,要知道,便是他的先生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这般高高在上的。 脸『色』扭曲了一瞬。 方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过人有不同。”方铮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道“这里也有差别,有些人,便是我倾囊相授,也于事无补的。” 说这话的时候,方铮是看向商复的。 “你这是何意”被方铮正面怼,商复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假笑,他拍着桌子质问。 勾了勾嘴角,方铮朝苏正谦拱手,“过几日方某便上门拜访,今日就先走一步。” 不待苏正谦开口,方铮已经起身离开。 出了门,他还能听到商复的诋毁声,“此人心『性』狭隘,不值得一交。” “商兄多虑了,我觉得这位方公子倒是『性』情中人,你不是一直说他学问好这大概是文人的通『性』,说话不会拐弯,他应当无别的意思。” 商复冷笑,不做声。 这叫『性』情中人 苏正谦是不是瞎 方铮下楼的时候大堂内人比之前少了些,却仍旧是坐满了人,他们看着轻松谈笑,眼角余光一刻都没从楼梯口挪开,方铮出现时,这些人齐齐转头,待看清来人时,满脸失望。 在他们看来,方铮除了脸长的比他们好之外,无论脾『性』还是学识,皆不如他们。 要知道,乡试如此特殊时候,他们每日读书的时间都不够,这位竟然还带上妻子,且妻子长得还那般不俗,他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这些人自然以为方铮是个沉浸在美『色』中,忘了身份的人。 连个眼神都没给大堂内的人,方铮面不改『色』地出了大门,将议论仍在身后。 本想着带娘子出来散心,没想到还是遇到这般糟心的事,方铮加快脚步,朝金姨的铺子走去。 走到半路,正跟赶过来的郑家贤遇上。 “方兄,你没事吧”怕方铮一人呆在酒楼吃亏,郑家贤送完冯轻后,又急忙往状元楼来,跑的太急了,郑家贤慢脑门的汗。 方铮和颜悦『色』,“无事。” “没事就好,那些人都是傻子吗那商公子可不是善茬,那些人竟然还这般吹捧,就不怕把他捧的找不到路”要说这郑家贤也可算是天生的商人了,看人极准,虽看不出商复『性』子到底如何,不过他本能地不喜欢此人。 “捧的越高,才会摔的越惨。”方铮冷笑。 明白方铮的意思,郑家贤兴奋的直拍手,笑道“可不是,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方铮要去见冯轻,郑家贤就不好再跟着了。 两人分别之际,恰好碰到张吉恒几人走来。 这回连江飞都跟来了。 “方兄,郑兄,正巧,二位也要去状元楼”张吉恒问。 自己租院子太贵,哪怕四人合租也付不起,他们索『性』一直都住在客栈,客栈人多,消息灵通,他们得知今日状元楼有诗会,特意结伴过来参加。 集思广益总比一个人琢磨好些,且参加诗会的都是来自各处,也有考了好些年的,他们知晓的定然多些。 “你们还是别去了,那些人可没啥真本事。”郑家贤撇嘴,一脸不屑。 “你们方才去过了”张吉恒听出不对劲,他问。 郑家贤来了兴趣,拉着张吉恒几人就一副畅谈的架势。 “诸位慢聊,方某先行一步。”方铮不愿多呆,他想早些见到冯轻。 郑家贤也不觉得无聊了,他朝张吉恒几人笑“咱们去喝茶,边喝边聊。” 既然已经出来了,他们也不急着回去。 郑家贤眉飞『色』舞地跟张吉恒几人讲述的时候,方铮已经到了铺子门口。 金姨的铺子里针线常年备着的,她每回过来都会跟金姨一起坐坐针线,今天冯轻太过担心方铮,总心不在焉,眼看着手指都被针戳了好几回,金姨看不下去了,她笑道“轻轻,你不如去门口等着。” 冯轻有些脸红,毕竟是后世之人,脸皮比这里的女子厚实多了,她觉得金姨这个主意好,不顾金姨取笑,真的端个凳子坐在门边不远处,能看得到街上的角落里。 金姨笑的不行。 她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都看开了,越发喜欢冯轻这种直接的年轻人。 才坐下,冯轻就看到远处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她甚至来不及跟金姨说一声,便跑了出去。 凳子跟地面摩擦出声响,金姨再抬头时,屋里哪里还有人 金姨失笑,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的感情可真好。 “相公。”冯轻出门的时候方铮就看到了,他加快脚步,迎了上去,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个靠的极近,袖子贴着袖子,宽袖下,两人手紧紧握着。 “相公没事吧。”方铮面上并无阴霾,冯轻松口气。 “为夫很好。” 冯轻皱眉,“那商公子不是好人,相公以后离他远一些,考试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怕小人,就怕伪君子。” 清丰县那祝宏就是个例子,这位商复背景比祝宏深厚的多,她担心方铮吃暗亏,好在还有没几天就要考试了,冯轻巴不得早些考,如此商复就没时间耍阴谋诡计,他再能耐,也不能左右这大业的乡试吧。 点了点冯轻的手心,方铮笑道“娘子放心,他还伤不到为夫。” “走,咱们去金姨那,金姨说今天下厨,给我们做个家乡菜,金姨这厨艺可是跟皇宫里的御厨学过的。”冯轻吃过一回,那味道过了这么多天都没忘记。 当年金姨在宫里也认识不少人,其中便有御膳房的,金姨『性』子清冷,不喜欢的一点都不喜欢,喜欢的又极喜爱的,喜爱她的人自然愿意教她不同技能。 得知冯轻也擅长下厨,金姨有空也指点了冯轻,不过冯轻再擅厨艺,毕竟没经长久练习,跟金姨的手艺还是有差距的。 方蒋氏做饭就好吃,不过金姨跟方蒋氏又不一样,在宫里十多年,又开了铺子,金姨不缺银子,对吃的讲究,又有时间钻研,冯轻吃过一回就难忘。 若是可能,她甚至都想介绍金姨跟方蒋氏认识,两人虽然『性』子不同,却都是『性』情中人,肯定会处的好。 提到好吃的,冯轻眼睛亮晶晶的,方铮自是不会拒绝。 两个回到金姨的铺子时,铺子里来了几位客人,看她们的穿着跟神态,这几位来者不善。 面对这几位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金姨仍旧是不卑不亢。 “什么不接你是怕我们没有银子付吗”一个浅粉襦裙的小姐凝眉,沉声质问,原本清秀的脸庞因不悦显得有些狰狞。 金姨却不恼不急,“帕子跟香囊都卖完了,那位绣娘最近没有空闲,不打算绣了。” 这话不是信口胡说,冯轻这段日子一直跟金姨切磋技艺,虽然也绣了帕子,不过她一直不满意,便不打算卖。 别的不说,在绣技上,冯轻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哪怕有一丝瑕疵,她也不愿拿出去卖。 再说了,她哪怕对绣技有天赋,可那也是要经过不停地练习才能精通的。 金姨很赞同冯轻的做法,能够不沉溺在名利里,方能有大成就。 “那你将那位绣娘的住处告知我们,我们亲自上门。”那位小姐不依不饶,显然是不买到那好看的帕子不罢休的。 这段时日,荆州流行一种帕子,那绣技极为特别,竟是双面都绣了不同的花草树木,且绣技了得,那花草树木简直让人爱不释手,都舍不得用。 不过这几位都是荆州大门大户的,有两家还养着绣娘,她们用惯了上等锈帕跟香囊,自然看出这些双面绣的帕子是有精致也有拙劣的。 派人查了许久,才得知那些最精致的帕子是从这个铺子卖出去的,前些日子她们让丫鬟过来买,却被告知帕子已经没了,她们愿意加银子,金姨却仍旧是拒绝。 这几位夫人跟小姐今日才结伴过来。 “她既在我们铺子卖,又叮嘱过我不要将她的住处告知旁人,我自然不会言而无信,诸位还是离开吧。”金姨并无退让。 这几位夫人跟小姐去哪一家都被掌柜的捧着,哪里有被赶的经历 几人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尤其是开口的那位小姐,她指着自己,“你赶我走你知道我是谁吗” 金姨看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谁,这铺子是我的,我自然可以卖与不卖。” “你”那小姐横眉竖目,显然气的不轻。 旁边一位中年『妇』人讨好地小声劝“要不我们再去别家看看我听闻织绣阁来了一批京都的绣品,不光有帕子跟香囊,还有京都小姐们最喜欢的襦裙式样,听闻许多小姐都喜欢织绣阁里的绣品。” 粉衣小姐冷瞥了她一眼,“母亲,你是觉得我从未穿过京都的衣裳织绣阁虽常卖京都传过来的衣裳,不过待到了荆州,那都是过时的,你让本小姐穿京都过时的衣裳” 身为大家小姐,能比的除了家世长相,不就剩才华与穿着了 她虽身不在京都,可却不比京都的任何一位小姐差。 被称作母亲,这位夫人面对粉衣小姐是没有作为母亲的慈爱跟亲昵,只有卑微跟胆怯,粉衣小家话落,夫人非但不觉得气怒,反倒更小心翼翼了,她干笑一声,“不是这样的,只是听闻此次织绣阁里来的是与京都小姐一样的式样,没过时。” 那小姐却不是听劝的,她冷哼一声,定定看着金姨,声音冷了几度,“本小姐就要这家的帕子。” 这粉衣小姐每年会去京都住几个月,对京都各种铺子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在她看来,这家铺子的帕子京都铺子里都是及不上的,今年若是她在京都就用这帕子,那些看不上她的肯定会眼红。 想到这一幕,粉衣小姐越发的急切。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涌上心口的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你若是觉得银子不够,我可以给两倍,三倍,甚至五倍也成,我只要那双面绣品的帕子,便是让我多等几日也是可以的。” 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爱银子的人,尤其这些靠着卖劳力的穷苦『妇』人。 出乎预料的,金姨仍旧是摇头,“小姐说笑了,那位绣娘没有再动手,我也无能为力,若是小姐愿意,可以看看旁的。” 那小姐轻蔑地扫了一圈铺子里的其他绣品,“这里的配不上本小姐。” 这话说得就违背本心了,金姨在皇宫做十多年绣娘,绣技了得,只是她会的都是京都流行了许多年的,除了技艺高超,创新上欠缺了点,这位小姐要得是与众不同,万众瞩目。 “那我便无能为力了,小姐还请去别家看看,别家也有卖的。”金姨的耐『性』也用尽了。 冯轻的双面绣被人买了去,自然就会有人模仿,可模仿毕竟不如冯轻的精湛,这粉衣小姐又怎会用那些 粉衣小姐脸『色』黑沉,她朝身侧的丫鬟扫了一眼,那丫鬟会意,上前,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金姨,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丫鬟仰着下巴,面上神情亦是高高在上,“这里有三十两银子,足够买你好多帕子的,收了银子,十日之内,我家小姐是要看到帕子的。” 这世间从来不缺乏蠢人,金姨看也不看帕子,转而走向冯轻跟方铮。 在离两人近些的时候,她朝冯轻眨了眨眼睛,笑问“这位夫人想买什么我这里女子用的小绣品都有的,我给夫人拿来看看” 那热情的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粉衣小姐气的脸都紫了,她恶狠狠瞪着金姨,而后看向冯轻,视线先落在冯轻浅『色』朴素的裙子上,讥嘲一笑,待视线移到冯轻脸上时,面上嘲讽的表情瞬间僵硬。 何为天生丽质 就是不用打扮仍旧让人眼前一亮,心跳加快的。 冯轻就是这般。 想到自己满头珠翠,面上用的还是京都最好的胭脂水粉,衣裳更是整个大业最流行的款式,即便如此打扮,到了面前这小『妇』人面前,却像是个跳梁小丑。 嫉妒使人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