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第302章抢人 一时间，张曦心乱如麻，朝着傅宣匆匆道了声多谢，转头对陈荷吩咐：“去，快去昭和里把我的马牵过来，跟着进一趟宫。收藏本站” “你要进宫？” 傅宣迟疑问道，瞧着张曦脸色发白，整个神情已经有些慌乱，“十六，这事你看不如告诉家里大人一声，让大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并且，宫里把人带过去，或许只是找顾二郎说说话，你别先自己吓自己。” “不是。”张曦连连摇头否认，伸手扶着树干，“傅十九，趁着这时间，你把你看到的，和我再说一遍。”说完，强自镇定下来，稳住心神，抬头望向傅宣。 是的，她不能慌。 却也不能耽搁。 当日，阿顾被召进宫，一个时辰不到，就让宇文赞在脸上划了两道长长的伤口，那张血rou模糊的脸，她后来都不敢去回想。 重来一世，她就说过，不让阿顾再受这个苦，哪怕身体也不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 她不能让阿顾的身体再有损伤。 “半个时辰前，课间休息的时候，国子监突然来了几名内侍，说是圣上召见，要带顾二郎进宫，那几个人盛气凌人，其他什么话都没说，连请假都不让，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顾二郎是国子监的学员，还未出仕，按说，轮不到圣上召见，于是请了假，来找张曦，他记得，张曦偶尔进宫，比他清楚宫里的情况。 “娘子，傅家郎君。”陈顺行了一礼，他跟陈荷出来，还带上了十个护卫。 张曦点头，接过缰绳，拍了拍马背，踩着马蹬，一跃跨上马，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望向傅宣，“傅十九，还得劳烦你去一趟尚书府衙，把这件事告诉我阿耶一声。” “好……” 傅宣刚回了一个字，但见张曦已急得拍马离开，速度快得跟不要命似的，吓得陈顺几个忙地跟上，他只来得及喊了声，“你慢点。” 其实，不用张曦说，瞧着张曦明显已经方寸大乱，一个不好很容易出事，所以他早已有些后悔，跑来告诉张曦，他应该直接去尚书府告诉张令君与顾长史的。 他知道张曦相中了顾二郎。 但没料到，张曦在乎到这般地步。 方才瞧着张曦神色大变，他心里竟隐隐生出些妒忌。 顾云卿那样的人，也让他生出妒忌，连他自己都快要笑话自己了。 傅宣上了自己那匹枣红色马，带上两个护卫，朝铜驼街的尚书府衙而去。 ——*——*—— 张曦没像往常一样，从铜驼街直道前的左掖门进宫，而是直接越过金市，由西边的神虎门进入，她记得，慎训司在西柏台以西的位置。 因为是头一回从神虎门进宫，在距离宫门还有一百米时，看到巡逻的羽林，张曦先驭住了马，解下身边放有印章的荷包，才发现，那枚县主的金印，她今日没有带在身上，随身只有一枚常用印章，用黄玉石刻着她的名字。 这种时候，再去取印章，又得耽误时间。 另一个法子，就是从左掖门进宫，宫中内谒局设在左掖门附近，负责内谒局的长官郭端郭中侍，大多数时间，都在那边坐镇。 只要他在，她就能直接进宫。 可是赶去左掖门，还得绕宫城一小半圈，张曦心里着急，根本就没有时间，转头喊了声陈顺，“我记得，你手上有一枚尚书府衙的通行牌，给我一下。” 那枚通行牌，是夜晚宵禁时，方便出门所用。 上面有尚书府衙的标志。 陈顺猜到了原因，忙翻身下了马，走到张曦面前，“小娘子，这事急不来，不如我们从左夜门进宫，或是仆现在派人回瑶光寺取金印。” “来不及了，快把通行牌给我，先试一试，” 张曦催促道，一见陈顺拿出令牌，着急忙慌地抢夺了过来，连着手上的那枚黄玉石印章，一并交给陈荷，“阿荷，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告诉守门的内侍，我要进宫，如果他们不同意，就叫他们的管事，或是中常侍、中给事中，只要在周边的，随便叫一个人过来。” 中常侍和中给事中，隶属中侍中省门下，各有四员，与两名中侍中即杨中侍和郭端一同掌管宫中事务，除了杨中侍和郭端外，另外八人也都认识她。 只要来一人即可。 “唯。”陈荷接过，转身朝宫门走去。 走到五十米处，就被巡逻的羽林军拦住了，好在，很快就被放了行，那队巡逻的羽林军，没有离开，其中为首一人，朝她这边走来。 “小十六，你要进宫，怎么不去左掖门。” “表兄，”张曦看清是贺若隆后，下了马，“我有急事。” “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贺若隆忙关心道，他这次回京，阿耶没让他返回渔阳，在羽林军中，给他谋了一个校尉之职，让他在洛京待上一段日子，早日成亲。 张曦正要开口，却一眼看见陈荷走出宫门，后面还跟着几名内侍，遂再顾不上其他，朝贺若隆说了句，“我先进宫了。”抬腿就往宫门走去。 脚下生风，要不是因为有一大堆人看着，她几乎要跑过去了。 “见过县主。”一近前，其中一名红衣内侍忙上前一步，朝张曦行了一礼。 张曦瞧着这位年青的内侍，有些面生，“你是？” “奴婢是掌管尚食局的李围。” “原来是李常侍，今日麻烦你了。”人没见过，但一听名字，张曦便有了印象，“我有急事，先进宫。” “唯。”李围应一声，在前面领路，“县主请。” 张曦进宫门前，朝跟上来的陈顺吩咐道：“我带陈荷进宫，你们不必在这儿等着，去左掖门前那儿等我。” 陈顺见张曦带陈荷进宫，倒放下心来。 因为有李围领着，张曦和陈荷，很快就在宫门进出管辖处做好了登记，“李常侍，你要是不忙，麻烦你领我去一趟慎训司，要是忙的话，可以让熟练路的人帮我带一下路。” 宫中的慎训司，她久闻其名，却只去过一趟，还是在那一辈子里，宇文赞把阿顾召进宫，带入慎训司用了刑，她为救阿顾去了一回，因为阿顾在里面遭了罪，她对慎训司的印象很坏，再没有去过了。 “县主，你要是去慎训司？” 李围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却见张曦点头，“对，我要赶紧过去。” 听了这话，李围心中一凛，但瞧着张曦一脸着急，没有再迟疑，“县主请跟奴婢来。”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中常侍的位置，靠的就是善于把握机会。 今日是他好运道，路过这里，碰上了这等好事。 他记得，郭端原本和他平起平坐，只因掌管内谒局，奉承时常进宫的张令君，得了太后的青眼，被提拔为中侍中。 他不求一下子就得到提拔，但如果因为此事，在弘德殿太后面前露个脸，他也愿意。 “你说什么，陛下和顾二郎都没有来过？” “没有，除了县主，今日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掌管慎训司的中常侍刑正一板一眼地回道。 张曦盯着面前的刑正，辨别这话的真假。 又仔细找寻了一下那辈子里的记忆，当时跟她一起来的，有杨太后和阿耶，所以没有受到阻拦，还有当时掌管慎训司的，貌似不是这位刑正，是一位姓秦的常侍。 “真的不在？” “奴婢说不在，就肯定不在。” 张曦还待要说话，却见李围开口道：“县主，你要找陛下，可以去宣政殿，半个时辰前，尚食局还给宣政殿送去了陛下常用的几道点心，想来陛下是在那里。” 听了这话，张曦看了眼李围，又盯着刑常侍道：“好，我就信刑常侍一回，如果不在，是最好，要是顾二郎在慎训司有丝毫差池，谁让他受的伤，我会全部还回去。” 张曦说出这句话时，瞧着刑正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才转身离开。 看来宇文赞没有带顾二郎来慎训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吊起了一颗心，宣政殿常有宫婢内侍离奇死亡，但愿，宇文赞没有丧心病狂到对顾青云下手。 往东面走，宣政殿在东面。 李围依旧在前面给带路，张曦也没有推辞。 他帮了她，她记他这个人情，到时候在杨中侍面前提一句，于是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张曦赶到宣政殿时，碰上得了消息赶过来的郭端，对着她笑得跟米勒佛似的，“十六娘，奴婢已经把你进宫的消息报给了娘娘，娘娘那边正高兴着，等着娘子过去。” “晚点，我先见了陛下再过去。” 张曦话音一落，去通传的内侍，后快就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小冯，“十六娘，陛下有请。” “她跟我一起进去。”张曦指了指陈荷。 冯内侍想着陛下此刻心情正好，于是摔了下拂尘，答应了，“跟着一起来吧。” 张曦自见了冯内侍，就一直留心冯内侍的神色，瞧着正常，还带着些许轻快，那一直紧紧绷着心弦，才不由自主地跟着放下了心，看来宇文赞这会子没发疯。 一直急促的步伐，也跟着放慢了下来。 直到此刻，张曦才发觉，脚踝处酸痛得厉害，脚底板有些疼痛，大约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从神虎门进宫，绕了大半个宫城，而且步子一直很快。 沿着大理石阶，进入主殿，正中间的大门大张敞开。 张曦站在主殿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宇文赞，也看到了顾青云。 只是这一眼，差点没让她吐血。 宇文赞侧身靠在一方隐囊上，顾青云跪在地板上，一脸谄笑地给宇文赞按摩，还时不时问他，舒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宇文赞哼哼叽叽的，一会儿说好，一会儿说用力点。 瞧着顾青云那张笑脸，还有那狗腿似的动作，张曦顿觉得眼前发黑，气血翻涌，再没法镇定，大踏步走过去，伸手一把拉起顾青云，“你起来。” 宇文赞一骨碌坐直身，“喂，喂，十六儿，你干嘛，朕正舒服着。”说着，就要伸手去拉顾青云。 张曦一把挡在前面，“你要按摩，可以找宫人。”宫里有专门的宫人内侍精通这项手艺。 “宫人按的，都比不上顾家二郎按的舒服。”宇文赞戏谑道，眼珠子转了转，“十六儿，这顾家二郎太会服侍人了，要不朕就把他留在身边好了。” “你别太过分了。” 张曦气急败坏吼了一声，转身，拉着顾青云道：“走，跟我去弘德殿。” 宇文赞当即变了脸，“你除了抬出母后，你还能干嘛。” “那你除了仗着身份欺负人，你还能干嘛，”张曦直接怒怼了回去，“阿顾不是奴婢，他是世家子，是顾博士的孙子，顾长史的儿子，更是我张曦定亲的对象。” “跟我走。”张曦拉着顾青云往外走。 宇文赞想也没想，就直接上前拦住，他听说了顾家向张家提亲的事，心里气愤不已，于是直接找上了这位顾二郎，他想见见，到底是什么人物。 能入得了那位张令君的眼。 他才准备打张曦的主意，张婴那边就快手快脚地把张曦许了出去，他动不了旁人，还动不了这位无名之辈。 人一带过来，他还没想到怎么处置这位顾二郎。 不想这位顾二郎，竟主动凑了过来，极尽谄媚之能，哪怕平常也有人奉承他，但都没有这位来得舒服。 那位张令君，竟选了这样一个人作女婿。 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于是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说实在，这位顾二郎，还真挺合他心意的，比那些鼻孔朝天的世家子弟，强上数百倍。 “让开。”张曦对着站在面前的宇文赞喊了一声。 “把他留下，给朕捏完背再走。” “做梦。”张曦瞪了宇文赞一眼，对陈荷道：“阿荷，把他给我弄开。” “你敢……” 话未说完，就让陈荷给推到一旁。 宇文赞气得倒仰，“贱婢，你敢对朕动手。”抓起身边的凭几，就朝陈荷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