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123木头人，我输了
灯光打在夏琬浱纤巧的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显得更为明显。走到台前，媒体翘首以待，希望再一次看到令人为之惊叹的华丽转身。然而，让所有记者失望的是直到夏琬浱走下舞台，她都不曾拿下裹着的薄纱。 林潇双臂交叉靠在cao作台前，像在看小丑一样冷冷地观望台上。 夏琬浱的身材很好，可以说比起林婕，有过之而无不及，许是因为近几年的生活导致在林婕的身上总能找到一丝平凡，而夏琬浱不同，时尚设计界几年的历练，足够形成她雍容华贵的气场了。 可是，林潇暗自一笑，所谓的惊艳并不是靠服装来展示的，而是靠服装、发型、首饰多个细节构成的，甚至连舞台的灯光也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一瞬间爆发它的力量。可惜，夏琬浱想不到，或许应该说她死板，不会变通。 反观林婕的出场，虽然她的妆容和发饰与服装的契合度不那么高，但林潇利用了泛光灯和流光灯，加上舞台效果灯的渲染，那么一点不协调自然也被大家忽略。 林潇看着林婕走到台前，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立即切换了光束。 在场媒体终是在女人转身后再一次见证了魔术的产生，长裙的下方被她轻轻一拉，露出她白皙的双腿，而后她提起拆卸的衣料渐渐地在她身边，幻化成一个背影，而那个背影身上穿得正是一件和他们手中所设计如出一辙的黑色短装。 夏琬浱的神情在看到映像的那一刻就不淡定了，狠毒地瞪着台上的人，只几秒，又迅速平静下来，在众人面前竭力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林婕将提起的下方重新扣回到长裙上，笑着走过去，“现在，请问夏小姐，是不是还坚持这衣服是你的原创呢？” 记者们纷纷调转镜头进行拍摄，没想到一场简单的设计比赛，还能得到劲爆的消息，媒体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举着手里的麦质问起来。 “夏小姐，您似乎对自己设计的衣服不太了解。” “请问夏小姐，林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这件作品是你抄袭她的？” “夏小姐夏小姐，你是否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夏小姐，为什么你不清楚自己设计的衣服亮点在哪里？” …… 夏琬浱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质问，心里愈发对林婕的恨，脸上维持的表情似乎就要维持不住。在她沉默不回应时，一道清亮的嗓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其实，大家都误会了。” 林潇被林婕的一句话惊得合不了口，微微怔住，林婕是在给夏琬浱解围？还没等林潇反应过来，林婕接下来的一段话才是彻底惊呆了她。 林婕徐徐道，“我和琬浱确实是朋友，只不过因为各自的原因多年没有联系，这次在比赛中遇到当然比较激动，于是我们就玩起以前在大学玩的整人游戏，我们在猜，聪明的记者们能不能识破我们的玩笑，嗯，看起来结果不错，记者们果然相信了，你说是吗？” 夏琬浱不知道林婕说这些话的意图何在，可面对媒体接而不断的轰炸，她没有其他选择，笑着抬眸，“是的，我跟林婕jiejie是开了个玩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靠！林婕！敢情你的善良都用在别人身上啊！ 林潇气呼呼地从cao作台冲向会场，打算把人抓起来先揍一顿。刚到门前，还没来得及推门，就被里面推出的门撞了一下。 “靠！”刚刚憋着的气和着被门撞的生疼一下子全发泄出来，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你丫的开门不会轻一点啊，你妹的，信不信我抽你！” 林潇摸着额头发痛的地方，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肿成一个大包。见对方没回声，心情极其不爽地抬头，愣在了那里。 一大波记者媒体觑觑地看向门口的女人，连他们追问的对象—夏琬浱，也是一脸诧异。 我靠！死了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她不仅被媒体拍到了，还是骂人的场面被拍到了，糟了，悻悻地开口，“各位哥哥jiejie们，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是试镜的会场呢，所以打算展现一下自己，入戏比较深，大家不要介意。”说完，低着头跑走了。 对于一个不经传的人，媒体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知是谁发现大喊，“夏琬浱走了……”大家反应过来，才看见夏琬浱快要出酒店了，匆匆追上去。 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之中，有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 “凌总。” 林婕喊住了正起身离开的凌煜泽，歉疚道，“抱歉，搞砸了你的活动。” “无碍！” 或许是因为林潇对她的在乎让凌煜泽不舒服，所以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等等。” “有事？” “凌总方才所言，公司要拓宽市场资源，那么，这个市场包不包括清远？” “哦？” “凌总也知道我和应博辉的关系，有些机密他在醉酒的时候也是会不小心说漏的，当然，我也没想利用这些去打垮他，这些机密虽然重要，却不至于会一击击倒他。” 凌煜泽正眼看向面前的女人，瘦弱的身子却掩饰不了她浑身散发的强势。 “我知道云氏有心向时尚界伸手，准备与NANA国际公司联手在清远开设联合公司，垄断清远的市场。我知道你收购了佳偶和天成两家公司，佳偶虽不及NANA但胜在口碑好，云氏初次接触时尚，即使有NANA的帮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笼络人心。佳偶不同，虽说近一年经营不善导致被收购，但它的地位在那儿，国内多数品牌到现在也无法超越，我相信，只要经营得当，佳偶一定能回到国内时尚宝座。” “哦？你是想加入佳偶？” 凌煜泽不难看出她的想法，确实，在见过她和林潇的设计后，他有意安排两人到佳偶工作。 “是，我要佳偶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另外执行代理权我希望你交给我。” 凌煜泽看了眼站立在前方定定的人，微微启唇，“理由。” “很简单，因为我跟应博辉一起生活了五年，他的习惯、他的想法，于我而言，太容易猜到了，所以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林婕说的没错，依她对应博辉的熟悉，加上她独特的设计创意，想要把人从云氏挖过来，易如反掌。 “那么你应该很清楚，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你放心，林潇那边我会去说。” 林婕当然知道她的选择代表什么，代表她不可能再低调的生活，代表她过去被包养的五年迟早有一天会曝光在人前，代表她必须重新站在应博辉和云茜面前，代表无论会发生何事，她都不能后退。 “好！回国之后，我会宣布人事调动，对于佳偶，你拥有一切决定权。你做什么，我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林潇的安全。” 云豪收到凌煜泽视线里的旨意，拿出手机调出号码拨了过去，简言几句，朝凌煜泽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出了会场。 “把林婕真实的资料隐藏起来，给她一个新身份。” “是，总裁！” 凌煜泽翻出手机，眉头微皱，盯着屏幕显示的未接来电，冷沉着脸，“把下午的会推迟一个小时，安排两个人送夫人回去！” “是！” 此时，先前骂人事件的女主正抑郁地坐在另一大厅会场里。 林潇悲催地看着周围精心打扮的各类美女，觉得自己就像乱入的外星人。她怎么会想到离秀场不远的二号大厅就是个试镜地点，好死不死她还自己冲进去了。大写的悲剧啊！想默默离开，可是那个大叔居然说在试镜结束前任何人不能离开，她只能一直在位置上等。 不过说起来，台上的人在演什么，她就只看见每个人上台吼叫一声，然后倒地痛哭，这是复制粘贴吧。 “导演，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试戏的演员了。” 羊导手托下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表演，提笔又把笔放下，来来回回，最终女三一栏仍是空白。这些女明星的表演似乎总缺点什么，像是缺少一种能够引发他身临其境的冲动。 “没有了吗？” “是的，羊导，这已经是报名的最后一位选手了。” 传闻，羊导是影视墙数一数二的大腕，很少有公司能请到他指导哪部剧本，更别说让他一个个挑选适合的演员角色了。 这部公司从去年筹备的剧，直到上个月才确认了男女主演的人选。女主是当下呼声最高的新人演员叶芳，长相气质甜美，就像童话中娇小可爱的芭比娃娃，虽出道不长，但羊导在看过她的试镜后立马拍案敲定了女一号角色。 男主是当下热门的影视一哥傅逸昇，一米八五的高个儿，因为羊导之前与他有过合作，对他的演技很是放心，刚好这次剧本的男主定位也符合他的口味，爽快答应下来。 本想大头敲定，剩下的应该轻松不少，可羊导在男主初恋情人的选择上再一次刷新了观念。 场记人员不敢把自己的牢sao发泄出来，只能低头静待吩咐。 羊导轻按眉头，无可奈何道，“那要不……”他转身手指最后一位表演者，却意外被她身边的人吸住了视线。 林潇见男人的手落在她身旁的女人上，拍手叫好，结束了结束了，她再待下去，不疯死也会被急死，其实她想上厕所很久了。 怎么还没动静，不是选好了吗？快站起来呀，林潇见一圈人都不动，索性第一个站起来往门外跑，哪知道在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你想干嘛？！” 小哥笑着走过去，“小姐，你是来报名试戏的吗？” “不是不是。”林潇摊摊手，耸了耸肩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那小姐，你是陪哪位艺人来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要我说几遍啊，不是！” “那么小姐现在你不能离开！”小哥的语气突然凶起来，听得林潇莫名其妙。 “嘿，我离不离开还得你批准？” “如果小姐是别家公司潜进来，目的是为了偷取这部剧的消息，我们该如何？损失又该如何？以防万一，小姐还是暂时先留下来吧。” 林潇正想发火，小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当然，你要是想走的话，也可以，上去试个戏，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愣，看着小哥有些傻眼，林潇十分实诚地拍了拍小哥的右肩，“大哥，我23岁，不是13岁。”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骗的小女孩，叹了口气。 “真的，小姐，羊导一眼就看中你了，拜托，就当帮我一个忙，去试一试吧。”小哥求了林潇五六分钟，就差跪下抱着她的大腿痛苦了，林潇这人很怕被人缠，尤其是一个大男人娇滴滴缠着，挥挥手，“你确定，我试完就让我走？” 小哥坚定的点点头。 “好吧，试什么戏？” 小哥激动地拿出剧本，指着记号笔划过的一幕，“是这样，男主患有严重心理障碍，在某些突发情况下会分裂出第二人格，俗称双重人格。作为医生，他帅气沉默；作为黑道，他行事狠绝，他不知道有谁可以救赎他，也没有想过会有自己的明天。这一天，女主出现了，男主意外发现她身上的香味竟能克制住他，于是为了活，他谋划，让她爱上了他。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两个性格都找到了这样的女人，为了彻底占有rou体，他们展开了一系列对决……” 这故事，听上去还可以，可里面的角色不都定好了吗？要她演啥？ “你一会要试戏的是男主的初恋，男主在青春时期第一次发病，错手伤了几个人，那几个人最后绑架了初恋在他的面前轮jian了她，可当时的他并不认识混混手下的初恋，只漠视一切的发生。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只看见他所爱的人躺在血泊中。这是你的台词，你看一下。” 林潇想着走个过场就行，接过剧本看了几眼，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悲伤却一秒一秒地停在心间，这种悲和晔飏离开她时一般无力。 “好好好，准备，action。” 林潇似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一次次伸手抓住前方的空气。 她好像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晔飏的影子，抬手想紧紧拉住他，可那颤抖的手却一遍遍穿过那个影子，最后无助地落下，林潇轻笑，“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你明明不要我了，怎么可能担心我？飏，是不是我不告诉你，你就不知道我也会痛。我是不是很傻？其实，这里很痛，很痛。可你救不了是不是？我们再玩一次123木头人的游戏好不好？123木头人，我又输了，对吗？我总是早你一步心动，所以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赢不了的游戏，我却固执的玩下去，可是飏，哪怕我输得彻彻底底，也心甘情愿。我最后一个心愿，你一定可以完成的是吗？现在，我恳求你，忘了我，一定要忘了我……” 她好冷，好冷，她只能抱住自己，可指尖结满了回忆的冰霜，苦苦撑着的想念，一瞬间狠狠崩塌。林潇死咬嘴唇，不让自己流下泪，她故意装作坚强，以为不会再受伤，可那心口上，悲伤还在汩汩流淌。 她不可以哭，如果她哭了，他就不会放心，林潇抬眸，噙着泪光扯出一丝笑，“不要担心，我会很好的，你说过的话，我也会记得，无论我去哪里，一定好好的，不给你丢脸，好不好？飏，过几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提前把生日愿望送给我？我许愿，从今以后，我不再喜欢你，而你要永远忘了我，我是寿星，你必须听我的……” 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林潇都不曾落泪，只是笑得很难看，比哭还难看。 她的表演，就像一枚炸弹，重重砸在这个空间里，砸向所有人的心底，他们仿佛看见天空下起了一场雪，一时间寒冷冻结了悲伤，女孩静静在坐在那儿，抬着头，无神地睁着眼睛，就那样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