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艾琳
来自于艾尔法西尔星系里，孤独有硕大的恒星的光辉，正照耀着行星艾尔法西尔上。每个星系间，为了统一标准化总体时间，都依照着首都海尼森的时区规范，调整着自己的时差。由于行星自转、恒星距离、光照差异等问题，各地之间，每日的时间还是会有所偏差，虽然时钟上的数字容易校正，自然界的变化，无法用人力来进行调整。 李斜着身子，跨坐在二楼的窗台飘窗上。窗外的园圃里，种植着一棵果树，李的手臂，只要稍稍伸前去，便能摘下茂密的枝杈间，孕育的红色果实。 李不清楚这是什么水果，不妨碍将大而饱满的果子，稍稍用袖子擦擦，便塞进嘴里咀嚼。脆生生的口感下，是牙齿挤压磨碎着果rou，让其中甜甜的汁水，于口腔内四溢落入喉咙的感觉。成熟的有些太过分的甜腻，会在落到肚子后方才爆发出来，让人吃完后，非多喝些清水不可，否则根本难以消化。 此时的艾尔法西尔，钟表上是下午四、五点钟的刻度，屋外的日照如正午般光景明媚。初来的外地人，可能先因时差上的重新调整，难以适应现在的日夜。 独栋屋子的相互邻居之间，彼此相隔有些距离，用白漆木的栅栏分割。不过并不是隔着太远，李看得到社区邻里之间的活动。有人在修建花圃中的枝叶，有人一直躺在躺椅上，看书休息，有人保持着同样姿势的瑜伽动作，停滞快好几个小时。还有的老爷爷，在自家屋后的草地上，搭建起烤rou架来，正在自制BBQ。好在路过的微风将烟气吹散，传到李这儿剩下的，只有香料与肋排的香味。 真是懒洋洋的生活啊，如果说初来感到不适应的话，过了好些天的现在，李开始有些习惯于艾尔法西尔悠闲的生活。正如明亮的铁块也能长出锈斑，又或上紧的发条，渗入了过多的油脂。 未来会是如何，李不清楚继续着会是怎样。自从第十三舰队确定修整待命后，他就马上将往日积累起来的假期，向上级告假。跟不解的同伴们告别之后，独个儿来到艾尔法西尔。朋友们谁都没有人能弄清楚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间点上请假。李其实也不知道。或者，李本来认为他自己是清楚的。可到了目的地，现在李的心中感到了迷茫，他这不如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年般，坐在窗台边快半天的时间，甚至是保持着口中一直咀嚼水果的情形。 也许，真正和兄长见了面，聊会天，能把心中的迷茫排遣出去。 李打起精神，走下房间，穿戴好休闲的便服，发动车库悬浮车的引擎，驱车前往艾尔法西尔市区中心。 “H、F、S”。 远望招牌的名称当中，最显眼的，是三个大写体字母的立体标识，彷佛是一间大型公司名的缩写。事实上，这只不过一间小小花店标牌上，标示的醒目大字母而已。所包含的全称寓意其实相当简洁——“海伦娜夫人的花店”。 如同简单店名的寓意，花店同样小巧而精致，充满乐观向上的艾尔法西尔风格。白漆胡杨木的外栏，围着似要向外涌出的锦簇花团，大片的满天星里，掺杂着艾尔法西尔玫瑰和缇香茉莉。店的四面皆是采用透明玻璃墙体，让内里的花骨朵们，在花店由内而外都展现鲜艳的颜色。 推开花店的大门，门框上装有迎客风铃，随人进出传递着轻灵的声响。穿过门口摆放的花的海洋，李径自走到收银台前。 “下班了，店长。”李对着自己的大嫂，店主海伦娜夫人，用手势比划着。 “恩，等一会儿。”收银台后的海伦娜李手头上仍有一笔账务，需要跟客户通话进行结清。因此看到李走过来，也用手语回着话。李随即回头，等待中漫步在这间头顶上，也布满着不同颜色鸢尾风铃的花丛中，其中许多在海尼森不常见，甚至有银河对岸远道而来，非是同盟原产的帝国花种，足可见店铺经营者的费心努力。 “需要有什么帮忙的吗？” 李走马观花似的观赏，自然引起了别人注意，刚想回转头出言，李却没发出声。话语堵到喉咙里面，逐渐又梗咽下去。 跟李说话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她是侧着身子，双手在腰前提着一只装满了提亚马特五瓣菊的铁桶。下摆宽大蓬松的格子撑裙上，系着米白色的大围布，绯红色的中短发，在脑后用发卡夹着，露出其细腻白嫩的脖颈。蓬蓬的额前刘海下，是琥珀色的动人大眼睛，这双眼嵌在对方精致面孔上，与小巧的鼻子和饱满脸颊上的酒窝，相映成趣。 少女说话时，嘴角边的微微翘起，合成了少女清纯漂亮的脸蛋上最后一道风景。 “需要帮助吗？”对着面前发怔的李，少女又问了一变。“假如是送花给女朋友的话，我推荐蓝色波斯菊，虽然是刚培育新品种，但绝对是本店的招牌，不管是初次约会，还是相逢周年都绝不会让她失望。” “啊，不，不。我并不是来买花的”李内心慌张着，摇摆着双手，同时脑海里的同步竟也是这么想。不明白为什么，遇到初次见面的陌生少女而已，自己会突然如此手无足措，简直太奇怪了些。 “赛莉，他不是客人。”忙完了手头上事由的大嫂及时为李介绍。“他是我丈夫的大弟，布鲁斯，他是来接我的。” “你好，布鲁斯先生。”被李的大嫂称呼为赛莉的少女，微微一笑，亮闪闪的大眼睛格外让人出神。 “幸，幸会，…小姐。”在对方琥珀色眼眸的注视下，李变成了一个口齿不清的家伙。真是丢脸，好在马上又有新的客人上门，算是为李解围。注视着赛莉小姐的远去，李自己的心里随之松了口气。 已经交代完工作事宜的海伦娜夫人，最后再嘱咐了员工两句，才走出花店，前往路边的停车坪。跟她一起的李，快前一步为她打开车门，坐进车仓里的海伦娜夫人，对驾驶位上正系安全带的李抱怨着。 “你其实可以不必接我下班的，李，这里的治安环境很好，客人主要都是社区里的居民，人都很和善，我每天回家甚至都不用锁车门。 “没关系的嫂子，艾尔法西尔，确实和海尼森不一样，不过今天不是特殊的日子吗？等一会还需要大嫂你来大展身手。”李脸上浮出微笑，同时迅速在仪表盘微调着悬浮车的运行模式，不太会开车的海伦娜夫人，一向是使用着车子出厂时配置的基础模式。 “恩，话也不错…”系好了安全带的海伦娜侧过头，用单手托着下巴，扭着脖子很是玩味的眼神盯着驾驶位的李。“小伙子说话时候其实很伶俐啊，刚才为什么，像是才入青春期的腼腆少年。” “呃！……厄！！”被身边人突然爆出的话语惊到的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 “你刚刚—— 是她‘治愈’了吧？” “……大嫂……” “塞莉可是我店里的招牌呢，对付这附近社区男女老幼，无一放过，简直通杀。你会被吸引也很正常了了~~…” “……”吸引吗？李无言以对海伦娜随后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兀自开始思索，或许吧，那种身体突然敏感过电般的感觉，用比喻来说，好像冬眠而出的海尼森棕熊看到…或别的什么吧。他天生敏锐的感官，突然嗅到了远方从未有体验的，不熟悉香气的感觉。很奇怪，因不清楚继而又迷惑。 “小子，你要对她有意思的话，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哦~” “……拜托啊大嫂。”眼见着算是李半个长辈的海伦娜夫人，陷入越来越奇怪的对白之中，李差点要做出从上个文明世代流传下来，某种情况下，代表着特殊含义的肢体动作。失意，则体前屈。 “塞西莉亚哟，她的全名是塞西莉亚，塞西莉亚艾琳。记住了吗，弟弟君。”越演越烈，跃跃欲试。女人这种生物。 “……你就饶了我吧，海伦娜姐。” 李及时地发动了动力引擎，悬浮车逃之夭夭，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