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约会
整个七九六年的时候，银河之中，自由行星同盟的数百个星系里，大概只有艾尔法西尔行星上，会以当代的一位现役军人的名号，充作各种地名标牌的称呼。 站在在市立滨湖公园，也就是杨威利公园中心位置，背靠从中矗立的石灰质大理石砌成的事件罹难纪念碑。李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双双入对的情侣。长椅上，草地上，还有湖中心的小船里。卿卿我我，无若旁人。 李身上较为休闲的搭配，看起来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卸下了平常习惯穿的军便装，换上了修身的T恤和牛仔裤。搁在背后的手心里，捏着大束鲜艳绽放的蓝色波斯菊。公园里的天气正好，温度适中，暖风微醺，惹人生醉。李像是到了夏天时，将领口的第一节敞开，并将手指纠结在第二颗扣子上。 约定的时间是定到十点整，李清早便起床，八点还不到的时间，早早的到达了约定地点开始等待。站桩似地静看着身后纪念立柱的斜影，由西向东移动。 总的来说，是什么念头，会让他做出如此“疯狂大胆”的事情来的呢。 ——“哦？是什么回事？终于主动出击了？” ——“有哦，是叫塞西莉亚，我店子里工作的姑娘。” ——“好啊，那就去约她出来嘛。” “哦，好。”—— 自己竟然顺势，做出了不负责的言论，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大嫂主动去牵线联系，兄长连约会地点都为自己选好。李自己懵懵懂懂地，一路听受安排准备，接着来到了这儿。 就好像，当年他初次登上战舰一样。遭遇到从没经历过的事情之前，李的内心充满了激动、不安，和胡思乱想。一直等待着另一方的出现。 “不好意思，久等了吗？” “没，没有。” 见到真人后，李又不知该如何搭话，等待时脑中计算考虑的措辞，统统遗忘的干净。眼中剩下除了塞西莉亚艾琳。被李约出来的女孩，一袭米黄色的连衣短裙，以及漂亮的绯红色头发。 “给你，从店里拿的。”李机械地将背后的鲜花递过去，话说出口，才觉得丢脸。 “谢谢。”塞西莉亚接受了李的花束，细嗅着花香，转眼又展露出一个俏皮的笑脸。“是蓝色波斯菊呢。” “嗯，是的。我们先，先找地方，坐，坐着吧。”结结巴巴地，李努力说完一句话，带着塞西莉亚到附近的冷饮店，为她点了份蜜瓜口味沙冰，自己则要了杯清水。 接下来两人间又卡了壳，李像是患了交流障碍般，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少女。而塞西莉亚默默地吃着冰，也不发一言，像是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它。 “快想，快想，现在应该说点什么。”越着急，李的大脑里越是一团乱麻，无法组织起正确的语句来。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过去，看着对方杯里的容积在不断消失，李使劲的不停喝水，没几下便喝光后，更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 “服务员，你好，我需要……”李伸出手，本打算找侍者添水，看到侍者手里拿着的员工菜单，灵光一闪。“请给我一些笔和纸，谢谢。” 塞西莉亚好奇的注视中，李接过了侍者递过来的中性笔和便签纸，刷刷地写了起来，然后将写上了字的便签，推到桌子的另一头。 拿起便签纸的女孩，看到便签的上面写着：“等下，我们去游乐园，如何？” “笔谈吗？”女孩儿若有兴味的看着她对面的李，正瘙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同时也拿起桌上的笔。 “好啊。\(^o^)/~”李看到她在自己的写的问号后，同样答复着。后面还追加了一句颜文字。本来惴惴不安的李心中，瞬间迎来了阳光。 杨威利公园的旁边，便是艾尔法西尔游乐园，步行过去，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李没忘记带上纸笔，等验过门票进场，李本来想先游玩些轻松点的项目，没成想塞西莉亚直接想去坐“大风车”。 大风车听名字，像是摩天轮一类的玩具。事实上，却不是啥适合全家人乐融融上阵的游乐设施。那是一种过山车与跳楼机等，极限刺激项目结合的变种产物，并且兼顾两者间让人肾上腺素爆发的刺激。 “确定要坐这个？”李在便签上多问了一句。 “没错(*^▽^*)。”塞西莉亚让李看完她写的，主动拉起他的手，坐到了大风车游玩座椅的第一排。这下李确定了，她确实是很喜欢的。 李其实是不喜欢游乐园里的，太过刺激的游玩设施。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觉得浪费。比起战舰每次进行瓦普跳跃，会对人体产生造成的刺激，游乐园里的设备，完全不是一个层级。而且像是过山车跳楼机这种设施，利用不规则的cao纵重力加速度后，会让他的大脑瞬间缺血，同时影响到他体内的体液分布。 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李无法从控制角度，进行改变。既然全程没有体验，偶尔眼前还会一黑，所以对李来说，实在是浪费钱。 今次倒不同以往，首排的李看着身旁坐着的塞西莉亚，因为机械的运作，忘我地大声呼喊。别样的情绪，正在李心中滋长，是很甜美的味道。 从大风车下来后，塞西莉亚又带着李，去坐了轻松点的旋转木马，碰碰车等游乐设施，中途还共同分享了一包咸的过分的薯条，与冰块中附赠的可乐。两人的关系，迅速从陌生人，朝着刚认识的朋友进行过渡。 快到夕阳来临的时刻，两人逐渐走向回头路。李在游乐园的门口处，看见了游园射击摊位，终于想起昨日海伦娜夫人对他叮嘱过。“女孩子都喜欢毛绒绒的布偶。” “你喜欢什么动物的娃娃。”李赶紧写出来。 “你是要玩那个吗？”吃着棉花糖的塞西莉亚，也看到了射击小摊。“圆企鹅看起来好萌。” “了解。”李做出个OK的手势，支付了100第纳尔给摊主，直接双手拿起了气动式步枪进行瞄准。射击摊的目标指示物，距离只有十二米，拿到企鹅是需要击中四个。李很容易地便击倒了前面三个瓶罐，结果在射击第四个的时候出现了问题，气动式步枪和常用的热射线枪不一样，是拥有后坐力，第四次射击姿势没把握好的李，竟然射偏了。最后奖品从企鹅变成一只巴掌大的毛绒小黄鸭。 “没有企鹅了，鸭子可以嘛⊙﹏⊙。”写这句话的时候，李也用上了颜文字。 “让我来试试。”塞西莉亚捏着小黄鸭，却没有离开摊位，决定自己打一把。李拿着便签，看着塞西莉亚吃力地，拿起比她要矮上不少的步枪。与李相比，她握枪的姿势非常不标准。 “砰！砰!砰砰砰！”连续五枪，短促急速地击倒了全部罐子。 “哇哦。”李有点惭愧，如果能用颜文字表示，李（*゜ー゜*）了 “新手运气。”注意到李的表情，塞西莉亚解释道。 见鬼，这么一说，李觉得有些尴尬，一个现役军人，竟然在射击项目上比不上素人。 两人离着游乐园大门，剩下最后一段距离，玩了一天有些疲累的两人，都没有再交谈的意味。李是想不到能写在便签上什么话，塞西莉亚则怀抱着拿到的奖品企鹅布偶揉捏着。 “哎呀，花不见了。”本来揉着玩偶的塞西莉亚，突然喊叫起来。这时李才意识到，早上送给塞西莉亚的花束不在她的身上了。“肯定是落在之前的什么地方了。” 回头看着游人们，逐步都朝外走的游乐园内部，两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再走两步就要离开出口处。 “我去找。”李说完，急忙往回跑。 艾尔法西尔的游乐园，看着比首都区来着小，其实占地面积也是挺大的。白日里跟着塞西莉亚不甚觉着，自己独自在游园里寻找一束花，简直跟大海捞针般。无论是早上去过的大风车、旋转木耳、碰碰车，还是后来去过的小吃摊、鬼屋、迷宫，到处都没看见遗落的花束，询问了工作人员，也都称没有看见。 结果自己的第一次约会，便是这种结束吗？李遍寻不见他人生第一次，为女孩子去买的鲜花，再浪费时间，天色都要黑下去了。正待失望的同时，李发现了周围花圃中，五颜六色的花丛中，有蓝色的波斯菊迎着轻风摇曳着。游乐园快到闭园的时间，周边没什么人。李见状直接越过护栏，从中摘下里面最大的一朵，接着迅速跑开。 等待着的塞西莉亚，周围踏上归途的游人逐渐散去，她抱着布偶，安静地看着李离去的方向，直到李的身影又重新出现。 “早上的花，我找不到了，但是我找到了这个，也是蓝色波斯菊，送给你。”一口气说完后，李开始喘口气，为了尽快赶到，他已经是用全速奔跑过来。 塞西莉亚静静地接过花儿。和早上修剪的整齐的花束不一样，枝枒和毛刺没怎么处理过，花瓣也不如早上绽放的繁盛，不过她的关注点放到了另外的上面。 “你现在终于能正常说话了吗”她盯着李的眼睛，略带犹疑的说着。 李忽然意识到，他没有依靠纸笔去传递话语。同时和塞西莉亚的说话，也不怎么结巴了。 “塞莉…小姐……”李看着对方。塞西莉亚将蓝色波斯菊凑到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接着用手指从花茎处，捻断花朵的茎叶，将花朵戴在自己的头上。 “……今晚的月色真美。” “月色？”塞西莉亚不解的抬起头，看到刚刚掩盖住繁星的乌云。“是呢，今天，我过的很愉快呢，布鲁斯先生。”塞西莉亚没在意李说错的比喻，展露着她灿烂的笑容。“鸭子其实也很不错的。” “是吗，那就好…”李点点头，总算，最后是有个美好的结束，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只见塞西莉亚站到了一旁的台阶上，努力地踮起脚，接着在李的额头上，印上她的唇。 “是给你的奖励哟，为了今晚的月色~~”唇分之后，塞西莉亚如是说，又露出了那副俏皮的微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