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姨妈有些纳闷，回头看看队长。队长说:“她奶奶的骨灰还在家里放着。”

    姨妈点点头说:“红红，我们把奶奶埋进地里好吗？走了的人都要埋的，这样，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就会过得好。”

    “真的？”

    “真的。”

    “我听姨妈的。”

    就是那天，姨妈姨夫带着汪红，队长又叫了几个邻居，在暮色里把奶奶的骨灰埋在自己家的地里，当天晚上，姨妈姨夫就领着汪红离开生活了十三年的家，什么都没有带，也没有可带的东西。队长让人开着拖拉机送汪红和姨妈姨夫下山。

    在拖拉机刺耳的声音中，汪红开始了新生活。汪红到姨妈家时，天已经黑了，夏日的夜晚，天空晴朗，繁星满天，月光如水，晚风轻轻的吹过，温柔惬意。汪红跟在姨妈身后走进姨妈的家，姨妈的家很漂亮，是楼房，在屋子里就可以上厕所。客厅里坐着两个青年，高高大大。汪红和姨妈姨夫一进门，稍微小的青年就说:“呦，这是小表妹？”

    姨妈笑骂到:“好好说话，别吓着红红？”

    姨妈说:“红红，别怕，这是你连兵哥，那是连军哥。他们是我的儿子。”

    连军，当时就站在沙发前，电视里放着什么节目，汪红和连军后来都不记得了。连军微微一笑，阳光帅气。汪红突然就觉得心安了。

    汪红脆声叫:“连军哥，连兵哥。”

    连兵只比汪红大两岁，性子跳脱活泼。伸手拉过汪红，看着汪红说:“妈，我有这么漂亮的meimei，你也不早点领回来，看我明天怎么显摆去。”

    姨夫第一次开口说话:“以后，红红就是你们的meimei了，男人就要保护好女孩子，明白？”

    连军和连兵大声说:“明白。”

    多少年以后，连军始终记得小小的汪红用水润黑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当时的连军心中一片柔软。

    连军梦魇了，始终醒不来，沉溺在汪红的往事中，不能自拔。天色大亮，外面来回走动的人，不停的说话，连军几经挣扎，终于醒来，身上已经湿透了，连军有些疲乏，躺在床上没动，静静的回想这个漫长的梦，清晰真切，仿佛就在昨天。

    连军苦笑，自言自语的说:“红红，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久，连军起身，洗漱完毕后，直奔医院。路上，连军顺手买了早餐。连军赶到医院时，连兵正好准备离开，看见连军就说:“哥，我上班去了。”

    “拿着早餐，路上慢点，打车去吧？”

    连兵挥挥手，匆忙离去。连军走进病房，母亲坐在病床上，看上去精神不错。

    母亲笑着说:“不去上班？”

    “我打了招呼，这两天休息，等您病情平稳了再去。”

    “你带的学生怎么办？”

    “我都给说好了。妈，吃饭吧？”

    连军细心的伺候母亲吃饭，慢慢用小勺搅拌小米粥，感觉温度合适了，才递给母亲。母亲吃完后，连军用餐巾纸替母亲擦擦嘴角。

    连军说:“妈，今天不错？”

    母亲微笑着说:“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等你好了就出院。”

    “红红怎么样了？”

    “前几天说是有些不好，最近没有上班，在家待着呢。”

    “是要小心一些。我这身体不行，要不我去伺候红红去。”

    “快算了吧，你去还不够红红忙的。”

    “也是，那孩子孝顺。”

    连军坐在床边，看着护士给母亲打吊针。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淌。中午，张远来了。张远来的时候，老太太还睡着。连军轻轻起身，示意了一下张远，俩人走到外面，站在过道的尽头。

    连军说:“谢谢你来看我妈。”

    张远苍白的脸色，深陷的眼睛，让连军心中很是不忍。张远开口说话，声音低沉沙哑。

    张远说:“姨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