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袁氏血脉
第五章：袁氏血脉 人间界。南皮城下，曹军的营头片片连接，像天上的白云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镇守南皮的，正是袁绍长子袁谭。他在城楼上看见曹军刀枪林立，旗帜鲜明，心中着慌，问左右道：“各位有何计策？” 身边有个身材矮胖的谋臣，姓郭名图字公则，是袁谭最信任之人，上前献计道：“曹cao势大，主公可暂避其锋芒，派辛评出使曹营请求投降，等曹cao退兵之后再想办法。” 袁谭心中无计可施，只能点头称是。 辛评本是袁谭帐下仅次于郭图的谋士，宅心仁厚，忠心耿耿，经常作为谈判使者出入敌方大营。只是这次他自己也心里没底，一是袁谭已经曾经在袁绍兵败时投降过曹cao一次，这回是反叛后再降，不知曹cao是否会再次接受。二来辛评的同胞兄弟辛毗早已在故主袁绍兵败后降了曹cao，目前已受曹cao重用。袁谭因为此事已经对辛评开始疏远，并不太信任于他。 回到家中，辛评对自己的妻女做了交待，道：“这次我去曹营定是凶多吉少。不论发生什么，我辛评始终效忠于袁氏，万一我发生不测，你们也要继续继承我的遗志，辅佐袁氏，保护南皮城！” 辛评的长女名叫辛苑，年方十五，见父亲此番出使神情凄凉，心中便有了不祥之感，但她仍然安慰道：“爹爹不用担心，女儿已经长大，会继承爹爹志向的。爹爹素有雄辩之能，曹cao又是爱惜人才之人，爹爹定能平安归来！” 辛评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心中一阵欣慰，抚摸着辛苑的头笑道：“苑儿长大了，真懂事。” 辛夫人怀胎九月，半卧在床道：“大人忙于国事，苑儿这些日子里着实帮了不少忙呢。希望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长大后也能象他jiejie一样懂事。” 辛评安慰道：“夫人辛苦，请一定等我回来，看着孩子出生！” 次日，辛评作为袁谭的使者出使曹营。整个南皮城群臣皆对辛评寄予厚望，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约摸半天光景，辛评从曹营回到南皮，见了袁谭，脸上写满了失望与遗憾，禀道：“曹cao多疑，因主公此前已有投降之后的反复经历，故此这次不予受降”。 袁谭踌躇无计，连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郭图又出班献计道：“我们军力不足，硬拼必然败于曹cao，明日不如把全城百姓赶出城外当作先锋，我方军队紧随其后。我听说曹cao放过了那些在冰河运粮船违抗军令的一众百姓苦力，料这曹贼心地还算仁厚，不愿伤及百姓，曹军见这么多百姓混入乱军之中，必然不知所措，我军则可以随后掩杀，把曹cao军队打个措手不及，这一战可决生死！” 袁谭连称妙计，说道：“郭公此计甚好，我军可趁其不备，刺杀曹贼！” 辛评一听这条计策竟然要伤害无数城中百姓的无辜生命，连忙上前阻止道：“主公万万不可！此时我全城被围，正需要军民团结一心，共抗大敌。主公若是置全城百姓性命于不顾，那些失去生存希望的百姓虽然表面不敢反抗，但难保上了战场之后不反叛倒戈，或者一哄而散。” 袁谭心中不悦，冷冷道：“那么辛大人又有什么妙计可退曹军？” 辛评一时语塞，顿了一顿，却仍然坚持道：“臣尚无退敌良策。但是臣只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主公若将百姓强行逼上战场，岂不是与屠城无异？” 袁谭正愁彷徨无计，方才辛评求降失败，内心已经甚为恼怒，现在他自己没有退敌之策，还要阻止郭图的计谋，不禁越想越气，忽然又想起辛毗如今正在曹营当差，不由得骂道：“你弟弟辛毗现在正在曹cao帐前效力，想必已受重用，莫不是你见利忘义，怀有二心，故意谈判失败看我笑话？现在你又三番两次阻我用计，究竟是何居心？” 辛评闻言，气满填胸，仰天大叫一声，顿时昏绝于地。 袁谭怔了一怔，连忙令人将辛评扶了出去。过不多久，手下来报辛评已然气绝身亡。 袁谭没想到一句话竟然将辛评活活气死，也深感后悔，令将辛评的尸身交于家人妥善处置。 家兵去不多时，忽然回来报道：“辛夫人闻听丈夫身亡，悲痛之下，怀胎九月的婴儿早产，接生的婆子说那婴儿虽然成形，但是出来就是个死胎，也不知是否因为早产导致。照理说早产一个月的婴儿绝不至于没有活命的机会，但是这个男婴确实出来的时候立时就一动不动了。” 众人唏嘘不已，都对辛评一家颇为同情。 君臣商议半天，袁谭仍然认为郭图所献计策最是受用，于是下令今晚把全城百姓聚集起来，每人分发给刀枪剑戟，让他们来日去打头阵。 忽然又有报事官进来禀告道：“启禀主公，奇事迭出，全城不断有各处人家报来生产的事故，说是自家待产妻子今夜纷纷流产，生下的婴儿无一存活！” 袁谭大惊，跟郭图等一班重臣商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本城被下了什么诅咒？” 郭图沉吟道：“臣素闻曹cao帐下有位妖术师，名唤乌角先生左慈，擅长炼丹辟谷，役使鬼神。恐怕曹cao为取南皮，将那左慈召来，对我方下了妖术！” 众人更是惶恐。袁谭想起自己的妻子也即将临盆，心中更慌，颤声道：“郭公既知那左慈底细，可有办法破之？” 郭图道：“曹贼此番多行不义必自毙。主公今夜召集百姓作战前动员，不如将曹cao与左慈的恶行告知全城百姓，使得人人对曹贼怀恨，明日一战必出死力！” 袁谭点头附和。到得夜间，袁谭亲自登上内城城楼，向百姓喊话道：“曹贼来犯，辱我袁氏江山日久，现全城被围，粮食日渐消耗殆尽。曹贼今日晚间还指使妖道术士左慈，给本城胎中婴儿下了诅咒，导致每家产妇流产，婴儿无一幸存，惨不忍睹！我袁谭誓死与全城百姓一起，与曹贼不共戴天！现呼吁全城男女老幼各杂人等，每家每户拿起刀枪，捍卫南皮，城在则人在，城破则人亡！只有来日殊死一搏，和曹贼决一死战！” 百姓们面面相觑，心中虽然恐慌，却也无可奈何。有家中产妇和婴儿死亡的，在袁谭鼓动之下，仇恨填胸，纷纷响应。 城楼下军兵开始向百姓们分发武器。有不少人还是比较犹豫，又不敢拒绝。 人群中一个妙龄少女，挺胸走了出来，毅然决然地接过刀枪，凛然说道：“各位叔伯大人，辛苑愿为保护家园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众人一看，那正是辛评之女辛苑，只见她眼含热泪，应该是仍然未从失去父亲，失去胞弟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但是她又需要信守答应父亲生前的诺言，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效忠于袁氏。 大家见辛评的孤儿寡女都如此具备勇气，便也不再退缩，纷纷接过刀枪剑戟，作起参战准备。 再说袁谭布置停当，感觉甚是困乏，便坐在中军椅上休息。 不一会儿家人来报，说是夫人腹中疼痛，可能就快临盆。 袁谭立即赶往内宅，见了夫人，坐在床边安慰道：“夫人且放宽心，郭大夫已有妙计，明日战场与曹cao决一死战，夫人在家中安心产子罢！”他不敢将城内发生的新生儿无一存活的惨事告知自己妻子，心中却是忐忑不定。 旁边郭图的妻子谢氏名叫谢定芳，自小习武，英勇犹胜男儿，是袁谭夫人范氏的好友闺蜜，此刻寸步不离陪伴在范夫人身边。 只见范夫人眼中含泪，对袁谭说道：“相公不必担忧，我自有谢夫人陪伴，必能保我母子平安，保得袁氏一族血脉，相公放心杀敌去罢！” 袁谭感激地看了一眼谢定芳，道：“那么我家内人就托付谢夫人照料了！谢夫人大恩，待我击退曹贼，必定相报！” 待袁谭离开之后，郭图也来到了袁府内宅。谢定芳出了房门来见正在院子里等待的丈夫。 郭图道：“夫人这些天辛苦了！” 谢定芳道：“夫妻之间还道什么辛苦，都是为了保袁氏家业。”顿了一顿。 郭图看妻子欲言又止，不由得问道：“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谢夫人叹了口气，道：“大战将至，我本应不该说些丧气话。不过要是万一城破家亡，你可有什么打算？” 郭图沉思片刻，说道：“南皮四面被围，不知城破之时我等还能否突围而出。夫人可有何打算？” 谢定芳道：“如若明日战败，当真城破家亡，我想我们奋力突围，力保幼主逃往雪山。你可还记得我的大哥么？” 郭图恍然道：“你是说你那在雪山仙人处学艺多年的兄长谢必安吗？” 谢夫人点头道：“不错。我想若能侥幸突围，便去雪山投靠大哥。” 郭图道：“也好。那么明日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他与夫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忽然想起年轻时送谢定芳的哥哥去雪山学艺，曾受过一个异人指点。那是一个浑身白衣的书生，为谢必安指明了雪山琼宫的方向，然后给郭图留下一句话：“有朝一日，你和谢家妹子成为夫妻，会经历人生中的一次生死劫难。如若穷途末路，雪山便是你夫妻二人唯一可以避难的地方。”当时听来并不以为意，没想到现在却一语成真。